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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bo / 胡德夫

「台灣現代民歌先鋒」與「台灣原住民運動先驅」這兩張標籤,看來會永遠黏著「胡德夫」這個名字;而他過去三十年的歌要與「社會運動」切斷臍帶,也不可能了。


「胡德夫」象徵那勇敢站起來表達自己的清新世代,也紀念著滿懷鄉愁與理想的青春熱血。他的歌是一種詠嘆,一種對人世美麗與悲哀的詠嘆;他的歌也是一種祝禱,一種對生命源頭和天地恩惠的祝禱。那麼自由又那麼深沉,那麼豪放又那麼溫柔。

胡德夫在五十五歲的今年,出版了第一張個人專輯《匆匆》。距離一九七四年李雙澤為他策畫台灣現代民歌運動史上第一場個人演唱會——「美麗的稻穗」,胡德夫已被大眾音樂市場整整遺忘了三十一年。

詩人余光中曾形容他的聲音宛如「深沉的大風箱」。這個大風箱歷經台灣動盪不安的歲月,懷抱過深沉的理想,也吐納過深沉的痛苦。我想輕輕打開風箱一角,探尋他的詩句「流浪在自己的土地上,感覺像個陌生人」、「到現在才知道,其實我心中要的是閃電,去照亮那條回到山脈媽媽的路及古老的心。」底下那份深沉的省悟,但我小心地,不讓他眼眶裏打轉的淚掉下來。

他的排灣族名字叫Parangalan,簡稱Oraara,大意是僅次於酋長的非常寶貴的人。小時候部落裏有位叫Kimbu的男子,打獵捕魚唱歌樣樣一等一,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因崇拜Kimbu,胡德夫借用其名為別號、轉個音自稱Kimbo至今。

胡德夫原以為成為Kimbu一樣的英雄就是一生,不料卻在十一歲那年走出部落,走向新世界。

天生被寄予夢的人

那完全是因為哥哥的關係。哥哥大他十七歲,罹患先天性眼疾,曾被傳教士送到宜蘭基督教醫院治療,因緣際會成了基督教傳教士,後來蓋了嘉蘭第一間教會。哥哥積極勸說父母讓胡德夫小學畢業後去讀淡江中學,但媽媽沒聽過淡水,捨不得一直哭。最後爸爸說:「淡水離日本比較近。」視赴日留學為美夢的媽媽才終於答應。

那時哥哥差不多全盲,胡德夫打赤腳,揹著行李、把鞋子掛在肩頭上,兩人經南迴公路、越過高屏溪到高雄搭火車,再不斷問路,又走了好遠,才抵達淡江中學。他總是怨嘆離鄉之苦,媽媽反倒安慰他,說他天生是「被寄予夢的人」,要學習忍耐。

排灣族語的「夢」有神祕的宿命或使命的意思,也可以說是條件不足、尚未成形的一些事情,跟漢人睡覺「作夢」的夢不同。媽媽的話給他很深的激勵。

在淡江中學期間,胡德夫功課不錯,英文科表現突出,還加入橄欖球隊,打進全國錦標賽,並與同學自組四重唱,擔任男中音,屬多才多藝的風雲人物。畢業後,他一舉考上台大外文系,是金峰鄉第一個考上台大的。這大大激勵了後輩,後來金峰鄉青年考上台大的數目,一直是台東縣內之冠。

上台大時,胡德夫寄住撫順街的山地學生中心,比起週遭許多貴族同學雖窮苦許多,但他相信人人平等,也相信自己的能力,自許將來成為外交官或語音學家,放眼前途鵬程萬里。

不料,讀到大二因舊傷復發,打亂了一切。高三時,他打橄欖球摔傷,造成嚴重腦震盪,昏迷一星期,醒來後失憶一個月。上大學後,他又被延攬進台大橄欖球隊,幾度激烈奔跑後昏倒在地、口吐白沫後,才發現他因重震盪後遺症併發癲癇,必須長期休養,並得靠藥物控制。

舊傷來勢洶洶,讓他幾乎無法正常上學,加上他擔任「旅北山地大專學生聯誼會」會長,常提出一些挑戰威權的議題,弄到操行和軍訓都不及格,撐到升大三那年只好休學。

休學後前途茫茫,乾脆隱瞞病情自願入伍,心想藉此鍛鍊身體。然而沒多久,就因癲癇發作被迫退伍。當兵不成、頗難為情的胡德夫,晚上摸黑回家打包行李,獨自再度上台北闖蕩。

起初,他在朋友的餐廳打雜,偶爾去唱西洋歌賺點外快。他最早和西餐廳演唱接觸是在大二的時候,有個朋友的妹妹在當時很熱門的西餐廳「音樂城」駐唱,他跟著去聽歌而認識一群朋友,包括一位富有的黑社會老大。胡德夫學生時代就曾帶三個族人在都市裏跟黑道「打仗」,為朋友丟掉的四卡車貨物,地毯式搜索中山北路,四天揪出盜賊。老大極賞識胡德夫,卻嚴禁他沾染江湖氣,鼓勵他好好讀書。

有人又帶他到台中五權路一帶的酒吧看表演。有天朋友介紹他認識一個「潮流合唱團」,團員正在等剛退伍的主唱。胡德夫跟他們一起玩玩唱唱,後來那主唱現身了,兩人合聲效果不錯,又同是卑南族人,一拍即合,於是他們湊成一團六人上台北找機會,果然在打敗許多競爭者後,爭取到當時最新開幕六福客棧二樓夜總會駐唱的工作。那位主唱正是後來以一曲「風從哪裏來」紅透半邊天的萬沙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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